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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丽,红白站=arclla 犬狼旧文已搬运

【昱剑】折杨柳

*…………算是黑道AU吧,没脸说是港风(剧烈卑微)

*本文与任何真实人物,事件,团体无关,如有雷同,纯属巧合,请勿外链,请勿上升真人或发散

*参考,说明,请见末尾

inspired by 龚方《献吻》 (……简直是在挨打的边缘试探,感谢春总义薄云天)

 


Summary:劝君莫烦忧,劝君折杨柳

 

 

 

 *** 

拉着一口二十三寸的箱子,龚子棋带着蔡程昱来到深水埗;又困又饿,形容潦倒,两人加一起才凑出两百,连棺材房都成了奢望。天色渐渐黑沉,龚子棋让蔡程昱站在街边等,自己顺着路旁商铺走走停停,看见一家粮油店。他在门外污迹斑斑的玻璃上打量自己,沉思片刻,脱下身上衬衣,露出两条臂膀。

 

“走。”他回到蔡程昱身边,额上出了些薄汗,“等下见了老板娘要谢谢人家。叫玉姐。”

“你找到地方了?”蔡程昱睁大眼睛;余晖落上他的颧骨,像一块新鲜的疤,“什么老板娘?”

“春生粮油店。”龚子棋去拖拉杆,才发现轮子掉了一个,“运气好,那里招小工,我便进啦,包吃住。”

“棋哥,我对不住你。”蔡程昱安静地跟在他身后,头顶是被电线割碎的紫色天空,“……等明天,我就去把东西卖了。你不要去做那个。”

“把那些都忘掉。”他们迎着人流前进,街面逐渐被晚市的排档吞噬。向后伸手,蔡程昱很快地把掌心贴了过来;他握住那段洁白柔软的指尖,用力地攥紧:“记得笛哥说过的那些。你要快点聪明起来,我们没有第二次机会。”

 

不远处的门面灯光昏黄:龚子棋把行李箱提上台阶,让蔡程昱上前喊人。老板娘不过四十年纪,姿态比本应的更温柔,多半是想起不相干的人。蔡程昱不会一句粤语,张口结舌,涨红了脸。他笑着把话接下,心下暗想:幸亏我喜欢梁朝伟。

 

他和蔡程昱曾是同门;现在,他们是一对来港谋生的亲兄弟。

 

“你和她说了些什么?”晚餐时蔡程昱没说一句话,连笑都笑得异常难看。龚子棋乐得这样:脑中跑过无数电影,他即兴编一段身世,竟然也能混得七七八八。凌晨开始进货,他早早地和蔡程昱进到分给他们的房间,两人在木板床上合衣躺下,望着被夜色涂抹过的天花板。

“说咱们的来历。圆脸真的显小。我说你是我弟弟,高中生。”

“那我难道真的要去上学?”蔡程昱有些着急;他翻了个身,眼睛亮亮地望着他,“我们不至于这样,如果你让我把——”

“笛哥的教训还不够?”语气比想象得更重;他已经很累了,“明天开始我要给你张罗上学的事情,你戏也做足一点,别让我难看。”

沉默。两人的呼吸声填满整个房间。

“蔡程昱,说话!”他不用转头,就知道隔壁的人在想些什么:那内容令他焦躁起来,“我这几天要找时间把那些东西处理掉,你别想了。”

衣料摩擦的声音,身侧传来的热度减弱;龚子棋再次睁开眼睛,发现蔡程昱坐起了身。

“龙哥白没了。”削金断玉的好嗓子,听起来像含了血,他佝偻着背,把脸埋进掌心,“我没脸见嘎子哥。”

“有脸活下去就行。”他抬手在那片脊背上胡乱捋了捋,扔过一半毛毯,“明天跟我上工,睡吧。”

 

 

竟也这样扎下了根。

龚子棋有时会反思,自己是不是编得过头:读高中的弟弟,音乐特长生,理想是去维也纳念歌剧专业,学过十二年钢琴。谁能想到,老板娘家真的有钢琴?施坦威的黑色立式,与其余装潢格格不入,用红色绒布仔细盖好,是被珍惜着的模样。某日晚餐,老板娘让他问蔡程昱,愿不愿意上去弹一段?蔡程昱愣住,他也愣住,玉姐不好意思地笑着,勉强用普通话说,以往寒暑假,儿子总会在晚饭后弹一段琴,她好挂念他……正在内地念大学呢。

蔡程昱当场红了眼眶。他掀开琴盖弹《查尔达斯舞曲》的后半截,又弹《半个月亮爬上来》;他跟着乐句哼歌词,边哼边看琴上倒扣的乐谱,看玉姐,看他,一双眼睛乱飞,最终停在一盆被月色照亮的滴水观音上。


龚子棋知道他在想什么。他笑着鼓鼓掌,埋头又添了一碗饭。

 

似乎是风平浪静了。他们的出逃似乎令对方颇为满意:主心骨一一折损,便无需和小虾米较劲,自己知道跑路,当然最好不过。玉姐可怜他俩,想办法把蔡程昱塞进家附近的高中:她和副校长当了二十年闺蜜,这点情面,说卖也就卖了。蔡程昱现在每天像他一样早出晚归,有时学校加课,甚至还要补习到深夜。他借了卸货的三轮车去接,如果蔡程昱的脸色很坏,他就带他去便利店买一份碗仔翅,骑到通州街公园的角落里听他唱歌。

蔡程昱问他,这辈子难道就这样了?龚子棋没有说话:他不知道该怎样告诉他,能这样过下去,已是万分幸运。

 

他忘了蔡程昱的乌鸦嘴有多厉害。

 

天气一日日地热起来,转眼暑期将至。蔡程昱临近期末考,不得不咬牙打发那些面目狰狞的公式与定律;再世为人的滋味必然很坏,他连笑都欠奉,一张圆脸飞快地消瘦下去,上桌扒再多的饭也付诸东流。玉姐的心情倒是好了很多,时不时还会哼起歌来。迫于某种礼节,他开口询问原因,玉姐笑眯眯地说,百厌星君要回屋过暑假啦。

 

新进的一批大米出了问题,他在码头待到很晚才回家。蔡程昱仍在学校用功,他打算先回去点个卯,再骑车带那倒霉孩子去冰室吃双皮奶。龚子棋站在店门口摸钥匙,听见屋内传来笑声与喊声。该是玉姐儿子回来的日子,他忙得忘记,此刻才发现自己该准备点东西。他转身打算去街口买个蛋糕,刚一扭脸,门却开了。

“哎呀,门口就是有人嘛,”竟然是普通话,年轻的,明亮的男声,“妈你去切水果啊~”

玉姐在问是不是龚子棋。他站在原地没作声:他说不出话。

街面驶过一辆装满西瓜的卡车,尾灯照亮一张熟悉的面孔。

方书剑。

 

***

蔡程昱捧着一碗姜撞奶吃得高兴。龚子棋起身去空调下吹风,兜里的手机不住震动:方书剑在给他发短信。

“你们去食冰?带一份红豆双皮奶,要热。”

“到家前商量好先。他演技太垃圾,被我妈看出来,我们全都玩完。” 

龚子棋低声地骂一句,把汗津津的手在裤子上擦了擦。

“你刚点了几碗?”蔡程昱在背后叫他,指着一份打包好的红豆双皮奶,“这是我们的吗?”

“是。”他硬着头皮拎起塑料袋,“我有话对你说。先出去。”

“怎么了?”蔡程昱把书包扔进去,双臂一撑,坐上三轮车的车斗边沿,晃动两条长腿,“我下周就考完了,到时候去帮你进货……不知道能考得怎么样。”

“下周你不要上学了,”龚子棋深吸一口气,“我们想想接下来怎么办。”

“玩我啊棋哥??”蔡程昱笑了起来,连空气都在震动,“行,行,那就不上了,等下我就把作业一把火烧掉好不好?”

龚子棋没理他。那笑声消失了。

“发生了什么?”沉默像一片不祥的灰云落在他的额上,蔡程昱摘下眼镜,两枚漆黑的眼仁一眨不眨地望着对面,“……他们来了?”

“不是。”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迟疑很好笑,于是便笑出声来,“方书剑。玉姐的儿子,是方书剑。”

片刻之间,所有色彩重新涌上蔡程昱的脸。

“……但是,方儿不是义乌人吗?”他把脸埋在手心,闷闷的语句从指缝渗出,就像春雷,“……我以为他死了。”

“我也以为他死了。”龚子棋吐出一口气;潮湿的夜风拂过他们,背上又开始出汗了,“他父亲的确是义乌人。他在这里长大,被玉姐带着。”

“现在我们有三个人了。”蔡程昱抬起头,眼眶通红,却十分干燥,“我还是不能碰那些东西吗?如果方儿还活着,那龙哥说不定也——他们那天一起出的任务,万一……”

“要和他细聊后才知道。”他把那份双皮奶放到蔡程昱的书包边上,跨上车,“你演得像一点,他最怕你露馅。”

 

他们回到家时,玉姐已经进屋,方书剑留下等待。电视里放着凤凰台的晚间新闻,他坐到自己的钢琴面前,正在用两根食指摁《汉密尔顿》的选段。听到门响时,他没回头,只是把食指换成手掌,《Stay Alive》的主旋在狭窄的客厅中回荡起来。

蔡程昱喊他,方书剑还是没回头。两指不断敲击白键,素色的衬衫下凸出一点蝴蝶骨,手肘线条锋利如刀,他微微侧过脸去,烤漆的钢琴上映出一点轮廓:他在笑。

 

蔡程昱着急了,但龚子棋没有。他跟着那两个白键在心里低低地唱:I know, I know, I know.

 

夜晚有够闷热,方书剑把客厅空调开到最大,又跑到餐桌上吃那一碗双皮奶。蔡程昱趴到对面说话,然而他神色恹恹,拒绝搭腔,只拿匙子在碗里不住地搅。龚子棋去厨房切了一点西瓜,再出来时,蔡程昱已经显得非常委屈:方书剑明显不想搭理他,他却不知道原因,也不敢提高声音,此刻正茫然地坐在桌子前,垂眼看自己的手指。

龚子棋把西瓜放在桌子中央:“别欺负他了。”

方书剑伸了个懒腰,露出一截雪白的腹:“听到没,蔡程昱。”

他像莫名被猫抽了一巴掌的狗那样耷拉着眉:“是你不搭理我的——棋哥,你看他!”

“我一次只能带一个孩子,你俩争吧。”龚子棋拉开椅子,成为圆桌上的第三个顶点,“方方,你早晚得说。”

“我问我妈给你俩讨了假,明天去九龙。”他把匙子扔回塑料碗里,素来多情的脸上一片空白,“东西在谁那?”

龚子棋咳了一声。方书剑看向他,慢慢地笑了起来。

 

 

蓬勃的欲望如同丛丛野菌。迟钝如蔡程昱,也觉察出那空气有多黏着。他和方书剑曾经有过一点情谊:杨柳般的腰身,偏长在生死搭档身上。几个胡闹的夜晚,荷尔蒙像果酒般无害,他们交换生涩的吻,体内的潮涌令眼耳都昏聩。然而,钢琴家无法去爱一朵有刺的花:指尖会流血,变得没办法弹琴,而那是命运所不允的。矛盾无法根除,反而雪球般越滚越大,终于在某次任务中得到具现:出于对旧线人的信任,他坚持让方书剑修改脱出路线。他以为这是更好的选择:线人信誓旦旦地说,主要人马全被大部队吸引,反而那条小路变得无比安全,然而方书剑抱有异议,这令他焦躁了。

“看,我没错吧。”他们如计划般跳上小船,腥咸的海风冰冷刺骨。蔡程昱高兴地回头看他,余光却瞥见一角移动的色块。他连忙去摸枪,却发现弹夹已空;色块越变越大:是线人。

他松了口气,笑起来,把空枪和空弹夹扔在船底。

“只有你们两个?”线人却很平静:他佝偻着背,双手放在嘴边取暖,“龙哥和嘎子哥没和你们一起走啊?”

“凯哥来接了。”他挠了挠头,弯腰去解缆绳,“今天真够呛的,这次多谢你,等我回去——”

他没能说完。背上忽然传来沉重的热量,射击声在耳畔炸响。

他从颠倒的视角里望着小船:方书剑的腿流血了。时间和空间都变得无比遥远,他顺着起伏的身形往上看,发现线人的额上已有一个焦黑的洞:不远的草地上,躺着一把崭新的格洛克。

 

龚子棋后边把他提溜出去吃饭,问他和方书剑到底怎么了。蔡程昱乐呵呵地:方儿贼聪明,早就知道那线人有问题,不然我已经凉透啦。龚子棋把一盅鸽子汤推过去:“这些话你和方儿说了吗?”

“没时间说啊。”终于露出一点苦相,他揭开盖子,水雾扑鼻,“好香……方儿现在都不和我说话了……到底是为什么啊,棋哥?”

龚子棋当然知道答案,但他不想说。

 

雨水像鞭子般抽打着窗户。气象台发了八号风球,全港停工停学,九龙自然也字面意义上地泡了汤。玉姐索性下了门板,让方书剑弹琴给大家听,后者新换一件浅黄的短衫,两截小臂从布料下露出,被漆黑的钢琴一衬,更显得骨肉匀停。

而这幕令蔡程昱感到羞愧:掌心大小的疤,愈合后也显得刺目,因为他,落在方书剑纤瘦洁白的小腿上,像一片无法清洗的灰烬。

从那之后,方书剑也不太跳舞了。做他们这行,千万不能对肾上腺素成瘾,应当在空闲时有爱好:跳舞是方书剑最喜欢做的事。

穿透性伤口,避开了胫骨,但因为射击距离太近,伤口直径比理应的更大。方儿在医院醒来时,疼得整个人都发抖,他伸手去碰腿,摸到一圈沁着血的厚厚绷带。

“骨头没事,”看方书剑这样,蔡程昱也跟着疼,疼得额头冒汗,疼得嗓子起火,“骨头没事,方儿,皮肉伤,很快就好了。”

“……很快就好了?”五官皱成一团,鼻尖淌下大滴的冷汗,方书剑竟然能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笑,“蔡程昱,你很好。”

龚子棋把他推出了病房。他坐在走廊里发呆,忽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:冷汗已经连外套都打湿了。

 

方书剑在和玉姐说听不懂的话,这让他回过神来。龚子棋去厨房拿来三支红豆棒冰:“玉姐问你愿不愿意和……小东家一起弹琴。”

“我弹得不怎么样,没……”没方儿好,“……哥,要不你去吧?”

“你该洗脸啦,”龚子棋大笑起来,向母子二人指着他,“小孩子睡迷糊!大哥要做事,要养你,哪里会弹琴!”

方书剑掀开琴盖坐下,问玉姐《茉莉花》好不好啊。女人接过棒冰,剥开,递到他嘴边,又被他不好意思地推开:“会滴到琴上啦!”蔡程昱慢慢地咬了一口棒冰,甜腻的红豆沙里还有鹅黄色的布丁,他用舌尖碾碎那点柔软,小腿忽然被龚子棋踹了一脚。

“吃完进屋写作业啊。”他笑着拍他肩膀,眼底却是冷的,“午饭我喊你。”

“哦。”他忽然有些垂头丧气。方书剑弹完《茉莉花》,又弹《一条大河》,边弹边唱,蔡程昱就着歌词吃完一支棒冰,玉姐忽然对他说话了。

“哦,小东家在内地学音乐的,在……上海?对吧?”龚子棋微微倾身,“……玉姐问你要不要找个专业老师,不用麻烦您啦,真的,维也纳是下辈子的事情——吃饭要紧!”

热情又快速的语句,让龚子棋变了脸色,最后定格成一个睁眼的表情:“那怎么可以,太麻烦了——小东家暑假要出去逍遥的,怎么好让他教蔡蔡弹琴——”

“我不出去。”不知何时,琴声停止了。方书剑侧过脸来,眼角微微带了一点红,“我可以教他。”

木棍上的汁水顺着指尖淌到虎口;蔡程昱忍不住舔了舔,再抬头时,发现那人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:

“我只教聪明学生,你聪不聪明的?”

“啊。”他有些想笑,只得拼命忍住,“我还行,真的还行。”

“我看你根本不行。”方书剑忽然抬手在他的脑后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;他震惊地抬起头,发现那人竟露出一个相当恶劣的笑容:“硌得我手痛,脑壳倒是很厚嘛。”

 

写完两科作业后,蔡程昱也没想明白,那巴掌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
 

台风于傍晚离去,似乎将云彩全部带走。玉姐去找闺蜜搓麻,龚子棋要去码头,家里只剩他们二人。方书剑将窗帘统统拉开,辉煌的桔色透过玻璃倒灌进来。蔡程昱自觉去厨房准备晚饭——说是准备,也不过是洗洗青菜:他做不了别的。

“有妈咪煲的例汤,蒸个饭就好啦……要不要白切鸡?想吃自己去买啊。”

他关掉水龙头,发现方书剑正靠在厨房门口。

“……烧腊店开门了吗?”蔡程昱有些茫然地看着他,“晚上几个人吃饭啊?”

“两个。你再惹我生气,那就只有一个人吃了呗。”开玩笑的口吻,神色却很认真。

“……我以为你死了。”他的头上一定顶满了叹号,无数疑问将他淹没至顶,“凯哥在现场捡到你们的枪,而且——等等,龙哥呢?他也还——”

“我都还活着,他怎么可能有事。”片刻的沉默,“他在九龙,和贾凡一起。”

“我们有多少人在这里?”蔡程昱毫无必要地压低了声音;他甩干手上的水,向门口靠拢,“这些事情棋哥知不知道?在你家落脚是不是也是计划中的一环?方儿,你们玩我呢???”

“谁让你演技太差。”饱满的唇上露出一丝笑意,却被舌尖迅速舔掉,“子棋知不知道你心里没数?还是说,你连他也不信?”

“我当然信他!”蔡程昱站到面前时,方书剑才想起,他的确是比自己高的,“我就是……你们为什么都不告诉我?”

“很好。”方书剑忽然笑了起来;他扯住蔡程昱的衣襟,重重地吻住他的嘴角:“你果然毫无长进。”

愤怒和欲望一样能使指尖发颤。方书剑被他推到沙发上,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腰腹。蔡程昱觉得委屈,又感到解脱:他不再是丧家之犬了。然而,这狂喜中也掺着一点微不足道的苦,就像此刻舌尖上传来的信号。他摸摸自己的脸,发现掌心竟然被打湿了。

“蠢。”方书剑斜睨着他,却又抬手为他擦泪,“给你当爹简直是世界上最辛苦的事,子棋功德无量。”

“他还送我去读书!我读得人都傻逼了。”控诉般的腔调,连自己也觉得好笑,于是他真的笑了起来,“方儿!我好高兴啊。”

“唔。”懒洋洋地抬头看他,方书剑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,用膝盖顶了顶他的腰侧,“我没法在家穿短裤了。我妈要问的。”


那片灰烬也落在了他的心上。笑容消失了。


“……我去和她解释?不对,这没法解释……”蔡程昱坐直身体,忽然有些慌乱,“或者我给你找点化妆品,不知道能不能盖住?”

方书剑叹了口气;他缓缓闭上眼睛,忽然觉得浑身沉重。

“……方儿,方儿。”蔡程昱竟然还有胆子开口。他只得面无表情地看着:“干嘛?”

“我有话要对你说。”难得的,很局促的模样。蔡程昱一眨不眨地盯着他,连鼻尖都开始冒汗了,“我——对不起,你。”短暂的停顿似乎给予他勇气;方书剑忽然对他眼下的痣起了兴趣,伸手去碰,却被他躲掉,“我一直没和你说,对不起。我该相信你的判断,你好聪明啊。还为我挨了一枪——方儿,方儿。”伸手去捉他的手,紧紧地攥在掌心里,蔡程昱垂头看着那指尖,福至心灵般落下一吻,“你不要生气了,教我弹钢琴吧?你看,我虽然学得慢……但我总能学会的。你等等我,好不好?”


而方书剑还能说什么呢?他只好一边生自己的气,一边拽过蔡程昱,在那颗痣上落下一枚充满火药味的吻。

 

 

End



*很多bug(卑微)以及感谢之前评论的姑娘~

…………我对不起黑糖(躺平)


 

 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方书剑被接进云家后的第七天,才正式被介绍给蔡程昱。彼时不过七八岁的光景,蔡程昱稍长一些,已是学会打领结的年纪。阿云嘎把方书剑牵到餐桌边,清清嗓子,郑云龙撩了撩眼皮,吩咐张超多拿一副碗筷:

“这是你们的新弟弟。”

蔡程昱这才转过头来:“我是大哥。”

方书剑依稀记得要去行礼,指尖捏捏袖口,却不敢伸出手去。小时候的蔡程昱远比现在生人勿近,刚明白家中光景,还未做出选择,眉尖总是蹙着,像是和谁较劲。他对方书剑没兴趣:新弟弟每周都有,如果能捱到留下,再认识也不迟。

张超当场将他戳破:你个颜控胡说什么呢,方儿小时候不漂亮,你懒得理他罢了。

方书剑剜下一块蛋糕,深以为然。

小时候的确不好看。黑黑瘦瘦,身上总是有伤,唯有一双眉眼,泪滴将坠未坠的时候,连郑云龙都会心软。蔡程昱不愿碰他,前来包扎的,总是张超。面皮白净的男生往伤口上倒双氧水,留心看他反应,方书剑瘪瘪嘴,两大颗泪噙在眶里,越蓄越大,却总不落下。

张超叹了口气,用棉球盖住他的眼睛:“这会是你最擅长的武器。”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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